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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那是放暑假的第二天。早上我和席鑫很晚都没有起床,他单手撑著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著我的唇,仿佛永远看不够似的盯著我。我知道他也在害怕,尽管什麽都没有说,但我清楚蜷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毕竟,面对未来谁也没有把握。
他写满青春的脸在晨光下显得那麽帅气,英挺的眉毛、有神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唇……多麽优秀的男孩子呀,想到自己居然被他深爱著,心底突然涌上了一阵暖流。冲动地拉下他的脸主动将唇送了上去。面对我突如其来的主动,他讶异地挑了挑眉,但显然乐得接受。很快,主动权又落到了他的手中。好象每次跟他唇齿相交,我便会连呼吸都忘却了。混沌间,依稀仿佛听到钥匙转动的声音。理智有那麽一点点警觉,但他霸道地根本不许我有任何的不专心,熟练地握回了我分散的心神。
「春天,你这个懒虫怎麽还不……」突然响起的声音象雷击一样,让我从热吻中惊醒。
僵硬地转过脸,母亲苍白的面孔出现在卧室门口。大概是太震惊了,她的手甚至还维持著推开门的姿势。
「妈……」我怯怯地叫了一声。
母亲原本富态的脸上毫无血色,只是机械地把目光从我的脸上转到席鑫的脸上。
反倒是席鑫最早恢复了正常,他放开了我,迅速地拉过毯子把我被他不知在何时剥光的上身罩住,又飞快地穿上睡衣。然後居然直直地走到我妈面前,礼貌地自我介绍:「伯母,我叫席鑫。」
仿佛到这一刻,母亲才能相信刚刚她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她没有理会席鑫,只是把视线放在我的脸上,命令般地说:「春天,今天回家一趟。」
然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我甚至看到她有些驼背的肩膀微微颤抖。
「别怕,有我在。」席鑫把我拥到怀里,轻轻拍著。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怎麽办,席鑫。我妈看到了,我要怎麽办?」我惊慌地手脚冰凉。
「嘘──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他有节奏地拍著我的背,不停吻著我的发心,象哄个哭闹的孩子。
他强有力的心跳还是逐渐让我安静了下来,心也不象开始的时候那麽慌乱无章了。该来的终於还是来了,拒绝了席鑫要陪我回去的好意,我独自一个人回家。因为该我承受的,我不想逃避了。
客厅里,父母的神情都很严肃,父亲抽著烟沈著脸。母亲则是有点担忧地望著我。我知道,母亲一定已经把早晨看到的一切告诉父亲了。
「爸──」我开口,看见父亲的拿烟的手一抖,却连看都没看我。
「妈──」我转向一直最疼我的母亲。
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春天,你告诉妈,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今天一早就有个男人打电话过来,说你勾引自己的男学生,还要我们做父母的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我跟你爸当然不信,但你放暑假都两天了还没回来过一趟……你爸不放心让我去你那里看看,结果……」妈的眼圈更红了,憔悴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母亲的话让我的心一沈。席暮风,你非要把我逼到死角上肯放心吗?
我的沈默显然让母亲更加不安。
「春天呀,你一向最乖的,你老实跟妈讲。是不是遇到坏人了?现在的学生都很坏的,不用怕告诉妈妈,那个人──他威胁你的对不对?」母亲的眼睛中充满著期待,焦急地等著我的回答。
顿时,泪水模糊了视线。这是从小呵护宝贝我长大的妈妈呀,跟全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无论自己的孩子做错了什麽,第一个反应,不对的一定是别人家的孩子。
我知道,如果我现在骗她说今天早上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或者说我是被迫的、是违心的,她一定会相信。或者说她更希望我能那麽说。但是我不能,我实在没有办法说自己是被席鑫逼迫的,我再卑鄙也无法把这样的谎言加缚到那个全心全意对我的男孩身上。
「妈──对不起。」我喃喃地说。
她眼中希望的光芒顿时熄灭了,不敢置信地望著我,仿佛面前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对不起,他不是坏人,也没有逼我什麽。跟他在一起……是我自愿的……」
「啪」!清脆的掌声在我耳边嗡嗡做响。捂著火辣辣的脸颊,我震惊地望著面前须发怒张的父亲。从小到大,父母都从来不曾动过我一个指头。虽然父亲是名军人家教严厉,但因为宋家几代单传,他也只有我这麽一个儿子,所以即使有时候我做错了,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吓唬一下,从不舍得真下手打我。可刚才,他居然给了我一个巴掌。我怔住了,望著父亲额前的白发,罪恶感如海浪般席卷了我。
母亲显然也被父亲的怒气吓了一跳,一回过神来便立刻扑过来把我护在身後:「你干什麽打他,无论春天做了什麽,他还是咱们的儿子呀!」
母亲的话让我隐忍的泪水无法克制地一涌而出,只觉得自己让他们两位老人如此伤心,真是不孝至极。可即便我是这样恶劣,母亲竟然还护著我。
父亲显然也是一时气极了,打过之後他也怔住了。直到母亲激烈的话把他的神志唤了回来,看著默默承受的我还有护子心切的妻子,他重重跺了跺脚:「孽子呀!」
「从现在起你搬回家来住!而且在开学之前不许出这间屋子一步!」父亲狠狠地甩下话,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母亲转身望著我,仔细查看著我脸上的掴痕,心疼地直皱眉头:「你爸是气极了,你可别跟他怄气呀。他现在在气头上,你就顺著他的意思,暂时别出去了好不好?」
她几乎是乞求地望著我,眼中的泪水让我无法不答应。虽然明知道得不到我的消息,席鑫一定会发疯的,但我无法也不可能不顾父母的心情再回去见他。
我躺在床上,无声地盯著天花板上的节能灯。已经整整两个星期了,没有离开这间房间一步。手机被父亲没收了,甚至连客厅的电话和我房间的分机也被拆除了。我象个囚犯一样呼吸著这十几平方的空气。席鑫──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都会被刀割似的疼。不知道他怎麽样了,我想我的失踪一定会让他抓狂。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我父母家的电话和地址,现在想想倒真是万幸,否则不知道现在会是怎样一番情景。
门被人推开了,脚步轻轻的,是母亲。
「唉──」她在我床边叹息。无言地收拾著桌上我没吃几口的早餐,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我没有绝食,只是不知道为什麽一直吃不下东西。勉强多吃下去的话,又会立刻吐出来。母亲显然担心极了,却又无计可施。
隐约地,我听到父母房内传来电话铃的声音。然後母亲接了电话,跟谁在说著什麽。我无意去分辨那微弱的声浪,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不一会儿,我听到我卧室的门被推开了,是母亲。
「春天──」母亲小心地在我床头轻唤,「有你的电话,是小葛打来的……你要接吗?」
我的眼睑颤动了一下,很久没有听到外面的一点消息了,却没想到小葛会打电话给我。
我起身下床,没有拒绝母亲赶紧披在我肩膀上的一件外套。最近很奇怪,突然变的很怕冷。
「春天──你还好吗?」小葛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突然感觉自己的喉咙塞住了。
「我很好。」我的声音听起来连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我打你手机你却一直关机。」小葛有些埋怨地说。
「我忘记充电了。」我平静地说谎。
「怪不得呢。春天──」她喊我的名字,似乎有什麽话要讲却又难以开口。
我的心一跳,仿佛感应到她要讲的事情一定跟席鑫有关。果然,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
「我听说席鑫被他父亲抓回家了,还关了起来。上星期报志愿的时候也是他父亲来替他填的,报的北大。」
眼前浮现出席暮风强势的眼神,果然没有什麽是能逃过他的掌心的呵──无论是席鑫还是我。
闭了闭眼睛,我努力扯出了一抹涩然的笑:「是吗,那很好呀。」
「春天──你没事吧。」话筒那端的声音中充满关切与不安。
「……我没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维持平日的节奏。
「真的?」
「真的。」
「春天──我过去看看你好不好?」毕竟是我的朋友,她小心翼翼的请求让我无法拒绝。
一个锺头以後,小葛出现在我床边。盯著我看的眼睛红红的,仿佛极力忍著什麽。
「你这个笨春天,才几天不见呀,居然瘦了这麽多。」她含著泪笑著,和以前一样奚落我。
我微笑:「我本来就瘦,你一向不是都很羡慕的吗。」
我没照镜子,不知道自己到底瘦了多少,只是感觉自己手背上的血管越来越清晰而已。
她破涕为笑:「臭小子,嘴巴居然还学坏了,是不是有人把你教坏了──」
她猛地住口,歉然地望著我。仿佛自己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似的。
我微笑,依然平静地望著她,小心地不让心底的黯然渗透到眼睛里。
「多希望你还是以前呆呆傻傻的样子,起码不象现在这样可怜巴巴的,象个落水的小狗。」她探身揉我头发。
我笑,好象除了这样,什麽都不能做。
她突然起身走了出去,房门被她顺手带上,我不知道她做了些什麽。一会儿再进来的时候,她的脸上带著几份欣喜。
「起来,姐姐带你出去玩。」她喜欢装大人,明明比我还小两个月,却经常喜欢自称姐姐。
我摇头,父母不会同意我出去的。
她却仿佛看穿了我的想法,一边伸手拽我的胳膊,一边小声说:「我跟刚刚伯母说过了,她答应了。」
皱皱眉头,我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话。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母亲推门进来了。
「春天,你跟小葛出去走走散散心把。这样总闷在家里对身体也不好。」母亲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看我的样子仿佛我已经病入膏肓了。
不知道为什麽,我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反倒懒洋洋地提不起精神。
几乎是被小葛硬拖著出了门。出门前,看到父亲坐在阳台上抽烟,我轻声对他的背影说:「爸,我出去了。」
父亲依旧一动不动地坐著,仿佛没有听到我的话。但我知道,他已经同意了。
走出楼道,室外刺眼的阳光让我有那麽一瞬间看不见任何东西。
「你还好吗?」耳边是小葛关切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因为久违的街景让我觉得有点怪异的感觉,甚至连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
我们两个人沿著街道慢慢走著。她絮絮叨叨地说著放假以来她碰到的趣事、她每晚必看的连续剧、她新看中却舍不得买的吊带裙……
「小葛──」我停住脚步唤她,她立刻转头望向我。
「我想回原来住的地方一趟。」我定定地望著她。
「可是我答应过你妈会把你送回去……」
我没有说话,只是那麽静静地望著她。
她咬著下唇和我对视了一会儿,终於象是下了决心般说:「好吧。不过你身体不好,千万别在外面呆太久了,一定要早点回家呦。」
我点头答应,走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坐进去,小葛追了过来,用力敲著车窗。那麽一瞬间,我以为她反悔了。但她却只是在我手中塞了几张人民币。
「我猜你根本没带钱,我可不想你被人打。」她淘气地冲我眨眨眼睛。
这才想起来,身上的衬衫早已不是以前穿的时候那样总是揣著点钱。在家里呆了那麽长时间,母亲知道我不会出门,所以洗好衣服後根本不可能再放钱进去的。
感激地冲她笑了笑,我对司机说出了小窝的地址。後视镜里,小葛纤细的身影渐渐远去,而她的信任与理解也让我感觉到了一股已经很久没有过的暖意。
熟悉的家属楼,熟悉的门卫,熟悉的楼梯,却让我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明知道席鑫已经不可能还在了,却依然迟迟没有勇气推开门。呆呆地伫立了许久,直到楼上的女人下来倒垃圾,投向我的疑惑眼神才让我终於深吸口气推门而入。
屋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眼睛黯了黯,不知道该如何逃开心底席卷上来的失落。他的味道似乎还在这间房子里,他最喜欢的那件白色T血衫也还泡在浴室的洗衣机里。什麽都没有改变,就仿佛我只是离开了一下下,就仿佛下一秒锺就会听到他宠溺的声音……
颓然坐在沙发中,我甚至没有力气去打开空调。抱住了自己的身体,闷热的室内我却突然觉得好冷。
就在我还在贪婪地嗅著空气中属於他的味道时,蓦地一双有力的大掌把我用力搂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胸膛。耳边狂乱的心跳仿佛应证了我的不敢置信。
「春天──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暗哑的嗓音让我的感知逐渐回复。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席鑫为什麽会在这里?
但我的问题还来不及问出口已经被他饥渴的唇堵了回去。他狂乱地吻著,甚至弄疼了我,但我并不介意。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在我面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雨般吻终於舒缓了下来,他的唇也终於肯离开了我的,开始细碎地落在我的脸上、眉毛上、眼睑上……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是我的,一直都是……」他单膝跪在沙发前,火热的唇片刻都不肯离开我,霸道的话从每一下碰触的间隙流出,「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我知道……」
他反常的占有欲让我的理智开始清醒。
「你怎麽会来这里,你不是……」我闪开他的唇,疑惑地问。
不知道我的话里有哪里刺激到了他,他突然把我紧紧的搂住,紧得让我几乎要窒息。我挣扎著,却丝毫无法挣脱。
「你是我的对不对,对不对?」他的声音中竟然夹杂著恐惧,仿佛只要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席鑫,你先放开我──」
「你答应过我要一起去西藏,一起去西安……所以你不会跟别人结婚的对不对?」他激动地说著,也要求著我的回答。
我怔住了,僵在他怀里忘记了挣扎。席鑫也察觉了我的异样,稍稍拉开了一点与我的距离,询问般地盯著我。
「你……刚刚是什麽意思?谁要结婚了?」我皱眉。
「他说你和小姨要结婚了。春天,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是个骗局对不对,对不对?」他大力摇著我的肩膀。
被他晃得有点头晕,我的眼角瞥到他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却又滑落到地板上的一张大红喜帖。敞开的内页上时尚地贴著新郎、新娘的照片,而那个笑得很傻的新郎看起来竟是如此的熟悉。
「他说你们要结婚了,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注意到我的视线落到了那张喜贴上,席鑫不肯罢休地追问。
席鑫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不用问也知道,而且以他的能力来说,用电脑合成一张结婚照片根本不是一件难事。只是我却不明白他这麽做的用意,难道他以为这种一下子就会被拆穿的谎言能起到什麽作用吗?
我的沈默显然让席鑫更加不安,他死命地拥住我,年轻的身体竟然在微微颤抖。
「我们不要理会任何人好不好?跟我走,我们走的远远的,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会养你的,会给你最好的一切。」他的声音从我上方传来,紧贴住我的胸膛随著他的话而震动。
他的话却我的心逐渐冷静了下来,因为我终於明白了席暮天这麽做的用意。他是故意的,否则以他的能力席鑫如何能如此轻易到从囚禁中逃来见我。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乖乖听他的话去北京读大学,即使他能代替席鑫填报志愿,但毕竟无法每天都押著他去上课吧。所以,他要我来选择──是自私地把席鑫留在身边而毁了他的人生;亦或让他对我完全死心。
真是个好办法不是吗?明知道我只有一条路可走,却非逼我亲手割断我和席鑫的最後一点联系。
「春天,你为什麽笑?你看著我,看著我呀──」席鑫的慌乱拉回了我的注意力。
手无意识地抚上了脸颊。我在笑吗?我还以为自己会哭呢,第一次尝到落在陷阱中却不能呼救的感觉。痛的钻心,却只能把血吞进肚子里。
「春天……」席鑫的声音越来越惊慌。
「我在笑你的幼稚。」看著面前震惊的面孔,我的心脏在抽搐,却依然让残忍的话不停到从嘴巴里流出来,「我为什麽要跟你走?离开了你父亲你根本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凭什麽说要养活我?」
席鑫的身体蓦地变的僵硬无比,他抓住我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眼中的震惊几乎让我放弃。但我不能那麽自私,也没有办法眼睁睁看他为我放弃将来的美好人生。所以狠了狠心,我继续说著:
「没错,我是要跟方菲结婚了。我们在谈恋爱──这你早就知道不是吗?这不是很好吗,如果我们真结了婚,恐怕你还得喊我一声姨夫呢。」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很轻快。
「姨─夫─?」他咬著牙根重复著我的话,额上的青筋全都暴了出来,恶狠狠的眼神仿佛要扑过来把我掐死。眯起了眼睛,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那我呢?我算什麽?我们之间又算什麽?「
移开视线,因为我终究还是无法面对著他的眼睛说谎:「这只是场游戏而已,我说过我喜欢女人的。但你的追求也让我感觉到很新鲜,反正没有结婚,玩玩也没有什麽大不了。一开始就是你自己一相情愿地以为我喜欢你而已,我可从来没答应过你什麽。」
不敢去看他的反应,却能清晰地听到他心脏破碎的声音。
「你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你说我们之间只是场游戏?」他痛苦的声音让我的心揪痛著,却依然伪装得从容,不肯让自己功亏一篑。
「没错,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你。这只是场游戏,只是没想到你这个傻小子竟然真的那麽投入。」我知道自己每多说一个字,就把他对我的感情切断了一分,也在自己的身上多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但是现在我厌倦了,不想再玩下去了。而且我真的很喜欢方菲,为了不让她伤心我也不能再和你继续来往下去了。所以你走吧,不要再来烦我了,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终於说完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流利地说著谎话。心在滴血,眼眶里却干枯地象口枯井。
寂静──
正个房间里只有我的心跳和他沈重的呼吸声。
「是吗。」他站起身,怪异的语气让我不由自主看向他。却发现面前的人突然变的好陌生,几分锺前那双眼睛里的浓烈情感仿佛全都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一片阴冷。
发现了我的注视,他的嘴角古怪地吊了起来,笑得让我浑身发冷:「看来我这个傻小子已经被你利用完了,所以要一脚踢开了?」
「你走吧,我想休息了,毕竟婚礼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假装平静地请他离开。如果继续面对他,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伪装多久。
「宋─春─天─」他居高临下地俯视著我,眼中的恨意让我觉得胸口仿佛被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你以为这麽轻易地就可以摆脱掉我吗?」他俯身向我靠近,手撑在我身体两侧,我被逼地只有向後倾倒,但却碰到了沙发靠背。只能张大眼睛看著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
「一直以为你看起来一副傻傻的样子,没想到真正傻的人却是我。」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你以为我是那种可以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那你就想错了!」他的声音突然变的很温柔,但眼底的憎恨却是赤裸裸地控诉著。
「席鑫,拜托你不要这样。让我们好好地说再见不好吗?」我伸手推他,却发现下一秒中自己落入了一个有力的钳制之中。
「你弄疼我了!」我皱眉头,他的力气仿佛要把我的手腕捏碎一般。
「你也知道疼吗?」他更加贴近我,却丝毫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而且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慢慢滑动著,顺著我的颈项来到衬衫的领口间。没有任何预兆的,他一把扯开了我的衬衫,纽扣四散绷裂。
「席鑫!」我惊叫。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狞厉的席鑫。我认识的他一直都是体贴包容,虽然有时非常霸道,但却从来不曾让我受到一点伤害,甚至连惊吓都不曾有过。
我的挣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眼睁睁地看著衬衫被他剥除,然後是腰带,最後连西装裤都一并离开了我的身体。不仅如此,我的手在挣扎过程中被他不耐烦地用我被扯掉的衬衫牢牢捆在头的上方。
「这个身体──我曾经那麽小心地不去伤害,小心地怕吓到你。」他居高临下地审视著我,视线过处,仿佛用烟头燎过般灼痛。
「结果呢?」他冷笑,「你竟然只是把我当成个小丑一样的戏耍。」
冰冷的话让我紧紧闭上眼睛,不愿去看这个陌生的男人,也不愿再看到这样难堪的自己。
「看著我为了你苦苦压制著欲望的时候,你一定觉得很得意吧……」感觉到他的手从我胸前抚过,一直往下延伸。浑身的寒毛都耸了起来,敏感地知道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当他的手滑往我双腿中间滑去的时候,我猛然睁开了眼睛。
「不要!」我听到自己惊恐的声音。
「不要?」他嘲弄地看著我,「你以为自己还有说不要的权利吗?」
身体最脆弱的地方被他握住,却无力挣脱。只能任人揉捏把玩。
泪从眼角流出,却迅速被人吻去。
「为什麽哭呢?才这样就流眼泪,最精彩的你还没有见识到呢。」耳边的声音温柔得让我有种错觉,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个全心呵护我的席鑫。
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错了,两条腿突然被人曲起来按到胸前。席鑫伸手拉开了自己的拉练,然後一个灼热硬挺的东西抵住了我想都不敢想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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