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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和日丽的天空,暖暖的太阳烘得人们晕呼呼,该有个平和的早晨也不为过,但庄家的兄妹俩,就是平静不下来。


「庄至璧,你是没有朋友吗?」纯淳对着正窝在一堆漫画里的大男人怒吼着。


「你是聋了,还是眼睛有问题,前阵子是没看到、没听到我的朋友打电话找我吗?还有,有点礼貌好不好,好歹我也比你早出生一年,叫我哥哥。」


纯淳无言地翻了翻白眼。她是倒了八辈子的楣才有这样的哥哥,别说她大逆不道,可她是真的受不了才这样说的。


看着摆满怪异动漫饰品的套房,有着少男系列也有少女系列,这之中有多多少少她细数不出的动画人物,可偏偏她老哥却能如数家珍,把每部动画的剧情、人物介绍的一清二楚。


想当初和哥一起北上生活,还曾跳起来欢呼得高喊自由。打着就算把朋友带回来,夜夜笙歌也不成问题的算盘。


但现在她连个最好的死党都不敢带回家,就怕有人会讥笑她有个宅男哥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老哥一点也不像宅男,明眸皓齿再加上从不出门所造就出来的一身雪白肌肤,两道英眉为这张秀气的脸带点刚毅,身高也勾上一百七十五公分,却......


只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你就不会偶尔出去一下吗?」


「出去要走路。」


「你可以坐车。」


「坐车要花钱。」


「好好好,钱我出总行了吧。」


「不知道要去哪里。」


「你朋友不是会打电话找你出去玩吗?」


「唉,那一点意义都没有。」


「至少比看漫画还有意义吧!」


「......」


缓缓地,至壁终于移开始终黏在书本上的眼睛,转向自家老妹,用认真无比的眼神直凝着她,沉重地摇摇头。


「不,漫画比较有意思。」


语毕,两只眼睛就像雷达,又扫回书上。


她忍──她再也忍不住啦。出生到现在,她还没听过有妹妹会求亲生哥哥出去的。


人可以懒到这地步,也算是奇迹了。


纯淳气得抖着身子,握紧拳头,如同一只发怒的母老虎,一副准备扑向窝在壳里的乌龟。燃烧着怒火的双眸扫视屋内一圈,像是精神病发作般,开始拿起东西乱丢。


几乎是同时,至璧惊恐地跳了起来,只因纯淳丢得不是别的,正是他最宝贝,珍藏许久的海X王精美公仔整套组。


哐啷一声,他听到心碎的声音。


「你知不知到这套花了我将近三千块!」心疼得红了眼眶,他吼着。


纯淳天真又无辜地眨了眨眼,耸了耸肩。拿起摆在长柜上用玻璃装置的方形盒子,对着他亲爱的哥哥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


「你出不出去。」


「吼,要我说几次,出去这档事,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偶尔还要浪费精神去应付不是很熟的朋友,一点好处都没有啊。」


至璧边说边紧张地看着纯淳的动作,深怕她做出傻事。


「我再问你一次,出不出去?」说得轻柔,但发狠的双眼可不是这么回事。手抬高了几分,看准地方准备砸下去。


至璧就算有再多的不甘愿,也得乖乖投降。


「好、好,我出去就是了、我出去就是了。」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妹妹。


「还不约人。」


「是、是,我打电话约人、我打电话约人。」


偷偷翻了白眼,拿起家用电话贴在耳边,拨号码前,没想到自己的手机倒先响了。手机银幕上显示着「梓筠」两个字,他连忙接起来。


在妹妹的眼神下,他无奈地开了扩音,甜美的声音就透着话筒传了出来。


「大帅哥,你这次可别在爽约了。」


「不爽约、不爽约。」


就算他想爽约也不行。至璧无奈地瞄着因为得逞而正高兴得吹着口哨的妹妹。


「我是不是听错了,这次答应得这么快。还是知道我们要找你来的地方,有Cosplay辣妹装扮。」带点微刺的口气,显示某人已经被拒绝到不太高兴。


「Cosplay?」


「嘿呀,听说还可以指定服务生哩,要过来吗?」


Cosplay耶!光这点,他出去玩的欲望终于从深处里慢慢点燃起来,而且眼下再坚持不出门的话,老妹恐怕会把他的心血全毁了。


基于所有考量,他只能连头带话「好好好」个没完。


梓筠一听倒也干脆,实际上是害怕某人后悔。马上报出地址和店名,就收线了。


至璧简直换个人似的,符合时下流行的装扮,具有独特风格却不嫌老气,焕然一新。走在街上可是引人注目得很,这一切都得靠纯淳的努力。


哥哥难得出去一次,当然要把自家哥哥的好条件完美地表现出来,说不定会因为这样,她就多个嫂嫂出来。


但是本人没什么感觉就对了,保持着一贯风度,不关心别人也不在意别人,自我意识强烈,一股脑地往目的地走去。


渐渐的,他感到有些诡异,这里似是不属于他的世界,四周的纷扰自从他转进花街后,多了点难以形容的暧昧。


不论是开店的形式或是走动的人群,和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怪,让他别扭的不自然。


梓筠怎会找他来这种地方,虽然很久没见上一回了,但是清纯可人以及开朗的个性,在他心中留下不错的印象,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保持和她联络的关系。


难道是她变了?


美好记忆中的可人儿形象有点破灭,他皱起眉头。


想着想着,目的地也到了。


是一栋大楼,从外表看去每层似乎都有近足百坪。能在都会区建上这栋大楼,财力可是不容小觑,至壁赞叹着。


一楼的大门上摆着大看板,上头明示列着各个层楼所营业的项目。


至璧连瞄都没瞄上一眼,直达梓筠所报的楼层──四楼。


不过他实在该看牌子的,倘若他看牌子就可以发现,梓筠把楼层报错了......


灰黑色的牌子,用对比强烈的白色粉笔写着。


三楼,卖女人。


四楼,卖男人。


店名只差这么一个字,但是,里面所包含的内容物,可就差多了。


说回那位天兵美女,她带着半带兴奋、半带看戏的心情,得意的看着一干死党,神秘兮兮地抿嘴笑着。


「别光笑啊,他答应了吗?」圆圆紧张地吃着店里提供的圣代。


梓筠嘿嘿两声,小小声的道:「他答应了。」


「真的?真是奇迹。」翰羽夸张地双手合什膜拜。


「喔,我的上帝,感谢袮的显灵。」正勋则向空中划个十字,心诚则灵啊。


「你们也太夸张了吧!」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琪琪这时也叫上了她的朋友,说明来意后,还以为她的朋友会稍为考虑一下,没想到毫不考虑的点头答应,还开了价码。


如此干脆,真有点吓坏梓筠他们,心里不禁升起愧疚感。


他们真的要把至璧推给这位豪放女?


心虚地咽了口口水,讪笑:「那个,虽然我不能干涉你打算如何勾......不,我是说和至壁交朋友,但是我、我、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要求,就、就是希望你对他温柔一点,好一点,尽量不要让他受到伤害喔。」


梓筠像个老妈子嘱咐着。交代完这一切,彷佛这样就对得起良心似的,她放心下来。


对方挑了挑她画上的细眉。


这群委托人真怪。想归想,还是算了,反正拿钱进她口袋的就是大爷。


收走空掉的玻璃杯,转过身准备离开前,像是想到些什么,她的脚足顿了顿。


「你们报对楼层吧。」她说。毕竟这里闹过太多的笑话了。


「不就四楼吗?」


原本吵闹的死党瞬间安静下来,大家就像是喉咙梗到根刺,嘴巴张得可以生吞颗鸡蛋,却没有人发得出半点声音,梓筠感到莫名奇妙,皱了皱漂亮脸蛋。


「我说错了吗?」


圆圆抖着丰满的厚唇道:「我记得四楼好像是......」


「如果没看错,是一间牛郎俱乐部。」翰羽绝望地接了下去。


没多久「卖女人」这家饮品店,可以看到一位外貌气质出众的女人,拍着桌子哀号着。


这下连菩萨来也难搞得定了,至璧这下子会不会变成自闭啊?


昏暗的包厢里坐着几位大男人,原本设计给情人专用的包厢显得拥挤,他们此时正进行着消磨时间的绝佳活动──打扑克牌。


明明是轻松的休闲娱乐,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显然他们的胜负之后,有着严重的惩罚。


在场的每张脸都严肃不已,只除了坐在中间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子。


「干嘛、干嘛,只不过要你们输的人当我家红牌一天,有这么困难吗。」他不满地叼着烟道,


不知死活地说。


漠视直逼过来的白眼,耸耸肩。


「不会很困难的,想我家的小乖也做了五年,反正不过就是陪陪笑、倒倒酒,嘴巴甜一点把客人哄得开心就好了。」


他说得倒轻松、简单,不禁引起正在厮杀的男人们难以自制地仇视他。


「你怎么不自己下海看看。」话从紧咬的牙齿迸出来。


「我想讨小乖开心嘛,他想看你们顾店的样子。」


说到底,要不是因为他们联合起来骗小乖,他也不会出这种难题。


「谁叫当初你们都有份,现在干嘛还一个个摆出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他极度委屈地看着这群好友,控诉着。


「我们以为你是指代替你当店长。」


「想也知道不可能。」


「你说要和小乖去渡蜜月,所以我们才会这么想!」四个大男人同时间吼出来。


启介缩了缩脖子,闭上嘴巴,看样子他的朋友是真的动怒了。


好吧,他承认有用点心机把这四位好友拉下海。


虽然他是真心想让小乖开心,但倘若有机会可以让他们下海还放着不用,岂不是太浪费了。


先撇开他们各自的身家不谈,光是他们的外表,个个长得是挺拔英俊,帅的帅、俊的俊、俏的俏,他店里可没几个比得上,再加上他们彷佛出身于皇家贵族般的气质,哪怕对方是死鱼,一见到他们可能都会活蹦乱跳起来,不拿来利用,他哪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别这么激动。」连忙倒酒安抚好友,顺便看了看战况。


「你们厮杀这么久,到底有没有结果。」


才说完,经过数小时的战局,在三个人的欢呼中落幕了,大家高兴的互相击掌。除了一个人,也就是今晚的一夜牛郎──何书衡。


「该死的,运气真差。」


口气不佳地低咒了好一会儿,他怒视着启介。


「一个晚上。」


「当然。」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其实内心有点失望。


没想到四位偶像级的帅哥,谁不选偏偏选到书衡,不是对他的外表有意见,只是书衡个性太冷了,还没看过他对花痴有过笑容,偏偏牛郎店多的就是花痴。


「这下好玩了。」白威闷笑着。


另外两位亦然,大家都是一副看戏的样子。再怎么想都想像不到书衡要去伺候那群有钱又有闲的老女人。


「启介,你这里有地方可以看到场外吗?」


「你们不要故意踩我痛处。」陡然降下的语气,像是最后通碟。


专当和事佬的齐赫,连忙跳出来打圆场,缓下彼此的怒火。


「书衡,你就别发火了,愿赌服输。」


警告地撇了在旁闷笑的男子,「还有博民,你讲话收敛点,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到时后谁也救不了你,他心底补充着。


博民连连应好,躲到了沙发的最角落,他当然明白齐赫指的是什么,书衡平常喜怒无形,但倘若踩到他痛处,必死无疑。


犹记得大学三年级,有个超级大白目居然说他是娘娘腔。


书衡确实长相阴柔点,但是美中可不带粉味,称着上是他们五个人中最俊美的。


而这位小白的下场,在医院躺了近半年才好。


「启介,现在呢?」


带着三条黑线,启介怕怕地吞了口口水,干咳了许久。


书衡不耐烦地又问了他一次,他才吞吞吐吐地道。


「等、等人点罗。」


哐啷,一瓶上等的红葡萄酒,就这样毁在书衡的手里,而身为老板的他,也很害怕这家店会毁在书衡的手上。


照片才贴上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启介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外头已经有员工进来说有人点书衡,他差点有股冲动,哀求其他人代为完成这项惩罚。


尤其是看到书衡那如赴战场的脸,他知道今天生意难做了。


好友不愧是好友,大家前前后后都来安慰他,好话说尽了才让他宽慰点。


但这也只是一眨眼的事,蓦然地,他的脊梁爬上阵阵恶寒。回头便不约而同地对上八只眼睛,那些「好友」们的眼中绽放出诡异的光芒。


「启介,你有吧!」


「有什么?」


「可以看到外面的设备啊。」


启介无言了。心底痛骂这群损友,要是被书衡知道他们偷看他接客的样子,他肯定会被书衡打到回姥姥家报到,玩完了。


话说亲赴战场的书衡,现在正臭着一张脸瞪着某位疯狂动漫迷的老小姐,想用杀人的目光赶走她,没想到......


夸张又尖锐的尖叫声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兴奋至极的嗓音,「你的眼神好犀利,就像中世纪里的骑士坐在马背上力敌群雄的样子,真的好帅喔──」


颤抖的肥肉和刺鼻的香水味,书衡不舒服地蹙起眉头,脸色也更凝上几分。


不过也多亏这怪女人点他,所以他不需要讲太多的话,冷着脸敷衍应付就可以完成第一个客人。


不久,时间到了,他必须移驾到另一桌,这叫所谓的转台──该死的转台。


那位奇怪的动漫迷客人,最后还送他一只幼稚的公仔,以玻璃制成,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显眼得很,并坚持要求他挂在胸口前的口袋,就算他再三拒绝却也抵挡不了这位老小姐的坚持,迫于他答应启介的事,他臭着一张脸挂了上去,谁叫启介唯一的要求就是──客人至上。


他真是恨死这份工作,恨死那场赌局了。


这份怒气直到他看见第二个客人时,差点爆发出来。


他可没想过会服务到个男人!


至璧推推黑色眼框,上下打量眼前这位称为「红牌」的牛郎,他可是花了不少钱进来,接收到多少暧昧的目光。


当他踏入店里时,大概就猜到那看似精明的大校花又摆了一次大乌龙。这里左看右看就是见不到有任何Cosplay的人,只有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人。


不过算了,礼尚往来,他先是露齿一笑,表示善意。


书衡一点也不领情,冷着脸,伸手拦下一名路过的牛郎。


「帮我问你老板,我可不可以不接这客人。」


他对同性恋是没有任何的偏见,毕竟朋友中就有几个拥有男性的伴侣,但这不代表他必须也跟着沦陷下去。


尤其是他曾因为脸蛋招来许多男性的觊觎,那些人各种卑劣手段,更让他对男人提不起一点兴趣。


被拦下来的牛郎满是不解,甚至有些愤怒,仗义执言地教训书衡。


「你既然来这工作,就没有挑客人的权利。」给了个白眼后,他嘀嘀咕咕地转身离去。


莫名奇妙碰了一鼻子灰,书衡脸色更森冷了。


至璧暗地里叫苦连天,他可不是花钱来看这张屎脸的,他可是为了......


「真是不好意思,点你似乎惹你不高兴了,不过请问你可以把那只公仔卖给我吗?」


至璧努力装出诚恳的模样,为的就是让这位俊美得彷佛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只可惜是个牛郎的男人消气,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反而会二话不说就送给他。


「公仔?」书衡不明白地蹙起眉。


「耶──你不晓得啊,就是你胸口上那一只,那只可是限量版耶。当初上架时,我懒得出去排队买,现在大概买不到了。刚刚看到有人送你,所以我才会特地点你的。」


幸好他妹妹为了让他在外面有点面子,不想让人当他是穷光蛋,就塞了一张信用卡给他,要不然他可没胆子踏进来,这里随随便便一杯冷饮就是三位数字。


「你是为了它?」


书衡用力的扯下公仔,挑起它的挂链让它在空中摆荡。


至璧心疼到想把它捧住,但是一想到这东西还不属于自己,只好又讪然的收起手,不过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了。


「你能轻一点吗?」他小心翼翼地说。


「它又不会痛。」


我会痛啊!至璧差点脱口而出,看着依然故我的男人,他忍不住埋怨地瞪着他。


「可不可以卖给我?」


书衡本来想答应,但是那张多变的表情令他饶富兴味地勾起嘴角。这男人真单纯,所有的情绪全诚实写在脸上,当他看到明明就很不满他的举动,但又想讨好他的别扭的表情就忍不住想发笑。


心底莫名地想看眼前这长得清秀的男人更多表情,他迂回地说道:「你凭什么要我卖给你。」


这句话堵得至璧说不出话来,他顿时垂下眉毛,扁了扁嘴,哭丧着一张脸,缓缓地坐到书衡的旁边嚷道:「别这样啦,帅哥,我知道你最好了──卖给我啦,反正这也是别人送你给的。」


这点他可是确定得很,从看见那老女人拿出公仔时,他的眼睛就离不开这宝贝。当他晓得她要送给眼前这个牛郎时,他的心就好痛。


「既然知道是别人送给我的,那你还要求我卖你。」


「为什么不行?」至璧这下迷糊了。


「送的东西是无价的。」


「......」


至璧又被堵得无话可说,可内心对公仔的渴求,令他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事--向一个陌生男人撒娇。


至璧拉了拉他的衣角,柔声地说:「好啦......别这样嘛,这对你来说应该没有用,你就当做善事帮帮我,这公仔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报答你的!」眼尾下垂、嘴角下垂,至璧努力装成一副委屈乞求的样子,以博取同情。


但是他押错宝了,殊不知眼前这男人对于这种人最不屑,他翻起嘴皮冷笑。


「我不要。」


「拜托啦──好啦,求你了──」


书衡无言地看着为了这只公仔而快哭出来的男人。


这男的在他眼中还算顺眼,在他的标准勉强排在中上。明明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为什么会有这种幼稚的举动,实在令人想不通。


书衡在生活中碰到的尽是一些精英中的精英,他没办法想像有人会因为一只公仔,连尊严都不要的乞求一个陌生男子。


至璧执拗地恳求声就像庙里平淡无起伏的诵经,搞得书衡的头不住发胀,脸色也更加难看,正要发作的时候,一道可笑的铃声却突然响起。


他愣愣地朝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至璧尴尬地笑了笑,转过头接起电话。


「梓筠,有事吗?我现在很忙耶。」


话机那端的人惊呼过后,甜美的声音因颤抖而变了样,「忙?你、你现在人在哪里,你不会真的冲到四楼去吧,我跟你说四楼是牛郎店,你不要......」没等对方激动的说完,至璧急急地打断。


「我知道,你现在先别吵我,我要买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买!?你人在哪里──」


「四楼啊。」话机里传来「啪机」的声音,令至璧感到刺耳地眯上眼。


搞什么鬼?梓筠是把手机摔到地上了吗?讯号杂到他想骂人。


趁着杂讯的空档间,他忙不迭地又变回哭丧的脸,紧巴着眼前这男人,双目则痴痴地望着那悬浮在空中的公仔。


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喔......


「卖我啦、卖我啦──」他拉起眼前男人的手摇着,耍赖着。


书衡突然目光一紧,隐忍到极点,不禁寒着脸低声喝令:「闭嘴!」


顿时,至璧没了声音,接收到对方凌厉的目光更让他用手捂住了嘴。


讶异地瞠着眼,至壁突然发现一件事──他会怕这男人,想他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会怕这男人。


从小顶着一张可爱的脸蛋,走到哪都被捧在心上,任性得常引起老妹的怨怼,也因为如此,他才敢整天待在家。


现在这情况下,他迟钝的脑袋有了危机意识,立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还是指了指公仔,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书衡暗地里闷笑着,要发现要一个人怕他很容易──毕竟在公司里有太多人怕他,但是怕得这么彻底的大概只有他了。


「坐好。」他命令着。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果然,就像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他马上坐得挺挺的,只差没用当兵中所规定的坐姿,往前挪三分之二,听话的程度媲美训练有素的忠犬。


两人相看无语,一个是话本来就不多,另一个则是怕得抿着嘴巴,在喧闹的牛郎店里,形成可笑的画面。


就在此时,尖锐高亢的嗓音自至璧手中的手机响起,他缩了缩脖子,怯懦地问书衡:「我......我可以接吗?」后者点了点头。

至璧小心翼翼地接通电话,轻轻地「喂」了一声。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慌张地劈头问道:「你要买什么?不会是牛郎吧!」


「你在胡扯什么。」至璧困惑地瞪大眼。


他哪来的钱买男人?而且就算买了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帮助。


「那、那你刚刚说要买什么?」梓筠松了口气。


「我说我要买的是......」话语中断,因为他看到有人要抢走他点的牛郎......不,是要抢走他的公仔。


「梓筠,我等等再打给你。」


收了线,他喝止住前来请走他点的牛郎的人,霸气十足。


书衡佯装不悦地睨了他一眼,刚才态度强硬的男人又变成乖乖小绵羊。


难道这家伙只怕他。得到这认知,书衡不知怎么地心情愉快起来。


一旁来叫人的人显得不太高兴,本来笑容可掬的脸微微垮下来。


「请问这位客人还有其他事吗?」


「我要他!」至璧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真的很抱歉,您的时间到了,他必须转台。」


「我不管,我就是要他。」


「要不我叫别人来招呼你。」


「我不要。」他要别的男人干嘛。


来人拧着眉头,店里只有他晓得书衡的身分,别说包台了,要他转台都还要看他的脸色,但是两人之间又似乎有点不寻常──于是他壮了胆子问:「那您是要包下我们的红牌?」边问边觑了书衡一眼,平静的脸色让他松口气。


但至壁可不平静,红转青、青转白,彷佛耗尽所有力气,才结结巴巴吐出:「包、包包......包他!?」尾音呈现不稳的高音,这提议让他吓得不轻。


「是的,如果客人您要带我们店里红牌出场,并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这必须取得红牌本人的同意,至于价码也是要和他敲定的。」


简单明了又清楚,不愧是店里的公关,但是他可不要买他,他对男人又没兴趣。


正当至璧开口拒绝时,却有人抢先一步。


「他确实说要包我。」肯定的语句,不容反驳,让至璧连一个垂死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真的吗?这位客人。」


「当然,你说是吧。」书衡加重语气,对至璧示意着。


带着无奈和挫败,至璧只好缓缓地点了点头......


他这个月,荷包失血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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